党的十七大报告论述发展基层民主时指出：“人民依法直接行使民主权利是人民当家作主最有效、最广泛的途径，必须作为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基础性工程重点推进。”十七届三中全会《关于推进农村改革发展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至2020年农村改革发展基本任务目标之一，就是使“农村基层组织建设进一步加强，村民自治制度更加完善，农民民主权利得到切实保障。”农村直接选举是我国《村民组织法》直接规定的选举制度,是农村自治、农民当家做主、基层民主建设的重要体现。农村直接选举制度的落实程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农民的民主化水平，为我国民主建设提供可借鉴的经验。
不久前，我回家时正好遇见了家乡的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通过向部分村民了解和自己的观察，我觉得农村直接选举中有一些值得关注的变化，值得深入思考。
一是村民普遍关注自己手中的选票。由于拥有选举权的村民都有投票权，选票投给什么人就成为自己完全作主的事情。投票前，最困难的事情就是选择代表自己利益的人。选票成为自己手中最有价值的权力，最大的法宝。选票就是选择权，完全可以选择自己中意的人，不选择不中意的人。
二是投票的标准是直接代表自己个人利益或者代表村民整体利益。谁能代表自己的个人利益，就投谁的票。有的选民直接投自己的亲属或者曾经照顾过自己的候选人。没有这些理由的选民则更关注村民整体利益，将选票投向对农村公共建设、国家对农村惠民政策落实方面可能有所贡献的候选人。不管是哪种情况，选票和利益之间有着密切的、主要的和不可分割的关系，甚至可以说，选票代表利益，选民用选票选择代表选民利益的人。
三是老年人投票热情很高。由于村中青壮年劳力外出打工比例很大，村中老年人自然成了投票的主要人群。投票前，大家在一块议论，探讨给什么样的人投票比较合适，甚至互相刺探、揣测给谁投票。即使不识字的老妇也是一样，她们不懂选举的具体规定，但是她们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把选票投给自己最放心的人。由于采取秘密投票方式，谁把票投给哪一位候选人的问题变成了一个只有投票人自己知道“谜底”的谜语。
四是候选人想尽办法拉选票。要当选，就需要获得参加投票的选民一半以上的支持。拉选票的办法很多，有的采取家族为单位的宣传和鼓动，有的挨家挨户拜访，有的通过打电话“通气”，有的甚至到外出打工的选民中动员，也有的承诺当选以后如何如何给予“好处”。由于候选人多于当选名额，候选人之间的竞争也非常激烈，候选人的日常表现，包括个人能力、贡献、人品、动员力等都是获得选举成功的重要砝码。
以上变化，归根结底可以说明一点：农村直接选举是农民自己的选举，是农村最大的政治。农民用法律赋予的选票，有权选择代表农民自己利益，替农民办事情、谋利益人，也有权不选择不代表农民利益、不替农民办事情、谋利益的人。仔细想想，真的做到这一点本身是不容易的。无疑的是，这些变化都是选票的力量带来的。没有手中的选票，这些变化是不可想象的。
不过，在选举中，也可以看到《组织法》虽然有规定，但是也有没有落实或者落实不完全到位的现象。主要有：
一是选举前没有向选民明确公布候选人，候选人是村民自己私下讨论和候选人宣传过程中知道的；二是对选民的选举法方面的知识培训薄弱，甚至出现候选人要求选民公开选票填写情况和统一填写情况；三是统一规定外出务工选民不得委托他人代为投票；四是候选人没有准备选举
提纲、不参加选举辩论等。这四个方面，现行的相关法律、地方性法规都有明确规定。
既然农民手中有了选票，就要让选举权发挥更大的作用，就要认真落实这些规定。在今后的选举活动中，可以强制选举前公布候选人名单、简历，强调候选人发表选举演说环节，详细向村民解说施政纲要；拟定村民选举法培训具体方案；完善选举委托程序等等。这样，选民就更有保障选出合适的当选人代表他们的利益。另外，考虑到候选人宣传方面的需要，可以规定候选人有宣传自己的权利和方式。在一定意义上，候选人的宣传是对选民的承诺，也是对候选人自身的约束。落实了这些方面，农村直接选举的效果就会更好一些。
农村直接选举是农民民主活动的试验田。农民民主意识和民主能力也只有在这块试验田的耕作中才能逐步培养和成熟起来。早在1987年6月，邓小平同志就提出了乡、县（区）直接选举先行，然后推广到省和中央级别的构想。（《邓小平文选》第三卷，242页）如果有朝一日全国的农民都能熟练运用自己的民主选举的权利，民主意识水平和民主能力水平将更上一个台阶，而基层直接选举的所获得的经验就有可能逐步扩展到乡、县、甚至省级层面上去。那个时候，我们有理由相信，我国政治民主化的水平将会进入新的发展阶段。
（作者 ：社会研究所 白中伟助理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