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与长安花-陕西省社会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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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与长安花
发布时间:2015-05-18         来源:王崇熹    访问量:9101次  分享到:

唐时长安有花都之称。当时的长安人栽花、赏花、品花、买花、赠花、爱花成为一风尚。唐诗人对满城的长安花吟咏不绝,唐诗中的长安人以赏花为风雅之举,并以有异花而荣、名花而贵,可谓爱花成癖。

长安春来,百花盛开,万紫千红,长安城赏花士女如云。诗人杨巨源在《城东早春》中写道:“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开元天宝遗事》记载:“长安侠少,每至春时结朋联党,各置矮马,并辔于花树下往来……。”时人谓之“看花马”。妇女则设“裙幄”,“长安士女游春野步,遇名花则设席藉草,以红裙递相插挂,以为宴幄。”

史书记载,每到春天的长安城南曲江一带,笙歌宴乐,赏花游人如织。王涯诗写道:“曲江丝柳变烟条,寒骨冰随暖气消。才见春光生绮陌,已闻清乐动云韶。”“经过柳陌与桃蹊,寻逐风光着处迷。鸟度时时冲絮起,花繁滚滚压枝低。”“上苑何穷树,花开次第新。香车与绮骑,风静亦生尘。”令狐楚亦有诗:“一夜好风吹,新花一万枝。风前调玉管,花下簇金羁。”“阊阖春风起,蓬莱雪已消。相将赠杨柳,争取最长条。”长安春时曲江花事之盛,非笔墨所能尽致。王涯等人的诗只是反映了一个片段而已。诗人王建爱花成癖,《人家看花》中写到:“年少狂疏逐君马,去来憔悴到京华。恨无闲地栽仙叶,长傍人家看好花。”又在《于主簿厅看花》中有句“若无别事为留滞,应使抛家宿看花。”唐人在赏花之时,又兴起“斗花”之风,争奇猎艳,不惜巨金,购置异种。“长安士女春时斗花,戴插以奇花,多者为胜。皆用千金买名花,植于庭中,以备春时之斗。”白居易《买花》诗作了深刻描述:“帝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共道买花时,相随买花去。贵贱无常价,酬直看花数。有一田舍翁,偶来买花处。低头转长叹,此叹无人喻。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

唐人品花,以牡丹为最。每当牡丹花际,举城若狂。白居易《牡丹芳》云:“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刘禹锡《赏牡丹》写道:“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徐凝《寄白司马》说:“三阡九陌花时节,万户千车看牡丹。”王建《赏牡丹》评价道:“此花名作别,开艳盖宝都。看遍苓菱死,红烧踯躅枯。软花笼细脉。妖色暖鲜肤。满蕊扑黄粉,含稜缕绛苏。好和熏御服,堪画入宫图。”形容牡丹色能枯死踯躅(踯躅,杜鹃花),香可熏死苓菱。李三甫的“数苞仙艳火中出,一片异香天上来。”李咸用的“始知花有色”,“恐是天地媚”。唐彦谦的“馨香唯解掩兰荪”,“南国西施泣断魂”,“为云为雨徒虚语,倾国倾城不在人。”都说明了长安人赏牡丹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再如唐诗中“看花长到牡丹月,万事全忘自不知”(孙鲂),“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唯有两枝残。明朝风起应须尽,夜惜衰红把火看”(白居易)。看牡丹看的不记事情,甚至黑夜举火观看,真是于花情之切,爱之深。唐人誉牡丹为“国色天香”,人们便自然联想到杨贵妃。《松窗杂记》记载:唐明皇“问修已曰,‘今京邑传唱牡丹诗,谁为首出?’修已对曰,‘臣闻公卿间吟赏中书舍人李正封诗’,诗曰‘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上闻之,嗟赏不已。时贵妃方侍宠,上笑贵妃曰,‘汝妆镜台前,宜饮以紫金盏酒,则正封之诗可见矣。’”唐明皇以国色天香诗联系到杨贵妃,其愉悦之情可想而知。唐人以花入诗,尤以牡丹花为多。有人统计,收在《全唐诗》中专题牡丹的诗就有百数十首,足以说明唐诗人与牡丹花的不解之缘。

寺院植花,成为花都长安一景,长安盛时,寺寺有名花。唐昌观独占玉蕊。玉蕊花在唐时甚为名贵,昌观的玉蕊花名噪一时。元(稹)白(居易)、刘梦得、张籍、王建与严复休等人均有唱和诗。慈恩寺的牡丹最有名,寺内元果院和太真院都种有牡丹,元果院的牡丹花比别处早开半月,而太真院的牡丹花则比别处晚开半月,人称异种,故争相观看,兴善寺素师院的牡丹花绝佳,传说元和末一枝“花合欢”曾轰动长安。花多,花的异种亦多,有“千叶百莲”、“千叶牡丹”、“千叶桃花”等等。唐人爱花,各寺院竟相栽植名花,以吸引游客,实是一种广结因缘之举。

唐人有关牡丹的种种纪事,千余年来,人们津津乐道的是翰林学士李白的《清平调》三章。唐明皇在兴庆池沉香亭“赏名花对妃子”不用旧乐,遂宣李白进词,李欣然承旨,缘笔赋之。词曰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其二“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其三“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干。”以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演而为诗、为文、为戏,大唐天子,世代风流,《清平调》三章,流风余韵。越发使牡丹更加生色出名,为世人所喜爱。

“花溅泪”、“月伤心”,在花开遍地的都城长安,唐诗人以花入诗,抒发情怀,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歌。唐诗风盛行,就连牧童樵子也能呦呦上口,有此闲情逸致和风雅景象,与安宁祥和的盛世环境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