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传佛教早期佛典讲席略述-陕西省社会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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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传佛教早期佛典讲席略述
发布时间:2012-05-17      作者:佚名    来源:$EndFalse$    访问量:2197次  分享到:

  佛教传入汉地,除翻译为首功外,其次就是对所译经论的讲解,即史称的“讲席”。佛典讲席又称讲肆、法席、法筵、法肆等,是与佛典的翻译同步或略晚形成的。佛典讲席肇始于东汉末年,发展于两晋南北朝,成熟于隋唐,流传至于近现代,前后持续两千余年,是佛教传播、僧才培养、教化大众和佛教完成中国化的主要形式,也是中国古代社会重要的宗教文化现象和宗教文化活动。

  佛典讲席历经发生、发展、成熟、变异和定型的过程,笔者以为,中国古代佛典讲席可粗略划分为三个时期:第一个时期从东汉末年佛教的传入至鸠摩罗什译经之前,是佛典讲席的发生时期,也是佛典讲席基本制度的形成时期。第二个时期自鸠摩罗什译经至唐朝中期,是佛典讲席遍布大江南北、义学发达、论师和祖师辈出的时期,也是中国佛教学术从学派到宗派的发展演变时期,即佛教完成中国化的时期。第三个时期自中唐至近现代,是佛典讲席的变异和定型时期。中唐时期,讲席因社会大众的需求,逐渐分化出僧讲和俗讲,僧讲针对出家人而言,相对专业和学术,按照一定的规则进行,形式稳定,延续至今。俗讲针对社会大众而言,侧重通俗的故事性和教化性,后来对中国民间文化、宋元时代文学艺术影响深远。

  最早的讲经记载见于中国第一个出家僧人朱士行传中,士行“尝于洛阳讲《道行经》”。僧人竺法乘在敦煌立寺延学,“诲而不倦,使夫豺狼革心,戎狄知礼,大化西行,乘之力也”。“讲席”之名见于晋时僧人竺潜传中,竺潜(公元289—374年)于晋永嘉初避乱过江,“优游讲席三十余载,或畅《方等》,或释《老》、《庄》”。晋哀帝好重佛法,遣使征请,“潜以诏旨之重暂游宫阙,即于御筵开讲《大品》,上及朝士并称善焉。”早期讲席以讲解佛经为主,竺潜在讲佛经的同时,还讲解《老》、《庄》,这一方面与当时玄学的社会时尚有关,另一方面也与听众理解佛经的义理需求有关。佛经义理深邃,有时需要借用《老》、《庄》中的义理来疏通,如竺法雅、康法朗和道安等“以经中事数拟配外书,为生解之例,谓之格义”。晋庐山释慧远,早年追随道安,闻安讲《波若经》,豁然而悟,年二十四,便就讲说。“尝有客听讲,难实相义,往复移时,弥增疑昧。远乃引《庄子》义为连类,于是惑者晓然,是后安公特听慧远不废俗书。”

  佛典讲席的兴起借重于佛教经论的翻译,佛经早期的翻译被称为“旧译”。朱士行传中记载,“昔汉灵之时,竺佛朔译出《道行经》,即《小品》之旧本也,文句简略,意义未周。士行尝于洛阳讲《道行经》,觉文章隐质,诸未尽善,每叹曰:此经大乘之要,而译理不尽。”遂誓志西行求取经本。僧人道安因“旧译时谬,致使深义隐没未通,每至讲说,唯叙大意,转读而已。”或者格义、或者唯叙大意,便成为早期佛典讲席的主要特点。

  早期讲席史载很少,据僧传载,支遁讲《维摩经》、《道行般若》和《小品》等,竺法济、支昙讲《阴持入经》,竺僧敷善《放光》及《道行经》,道安在樊沔十五载,每岁常再讲《放光波若》,僧朗和竺法太讲《放光经》,昙影讲《正法华经》及《光赞波若》等。

  至道安时,佛经讲解有一百余年的历史,道安“既德为物宗,学兼三藏,所制僧尼轨范佛法宪章,条为三例:一曰行香定座上讲经上讲之法;二曰常日六时行道饮食唱时法;三曰布萨差使悔过等法。天下寺舍遂则而从之。”

  讲席有讲经法主和都讲,有时还有“复讲”或“覆讲”。设复讲是为了培养新的僧才法主。主讲人被称为讲经法主,而代大众提问、或向法主设难,与法主一问一答,往复不已,被称为“都讲”。听众也可以直接提问,如佛图澄曾讲经,道安为覆讲,道安讲时,“疑难锋起,安挫锐解纷,行有余力。时人语曰:漆道人,惊四邻。”支遁曾为讲经法主,江南名士许询为都讲,“遁通一义,众人咸谓询无以厝难;询设一难,亦谓遁不复能通,如此至竟两家不竭。”足见当时讲席论辩之热烈。

  南朝僧旻对于讲席规矩有所完善,“又尝于讲日谓众曰:昔弥天释道安,每讲于定坐后,常使都讲等为含灵转经三契,此事久废。既是前修胜业,欲屈大众各诵《观世音经》一遍。于是合坐欣然,远近相习。尔后,道俗舍物乞讲前诵经,由此始也。”

  讲经法主所坐之座,被称为“师子座”或“高座”,讲经法主地位极高,是古代出家僧人们终极性追求之一。鸠摩罗什译场众多僧人都是讲经法主,僧导是京兆人,十岁出家,至年十八,博读转多,神机秀发。僧睿“见而奇之”,问曰:“君于佛法且欲何愿。”导曰:“且愿为法师作都讲。”睿曰:“君方当为万人法主,岂肯对扬小师乎。”

  佛典讲席最早始于讲解佛经,后来才有对经、律、论的讲解,而很多主讲者遍讲群经,有时不仅讲佛典,也讲《老子》、《庄子》、《春秋》、《论语》、《周易》和《孝经》等。佛典讲席主要设于各地寺院,有的寺院专构讲堂,设四柱高座;有时因帝王之召而临时设于皇宫,或受达官贵族之邀而开讲于官宦宅邸,或因大众之需求而盛开讲席于街道旁边等。可见佛典讲席是一个开放式的文化大讲堂,是中国古代社会经典文化传播的主要方式,也是古代社会大众接受文化教育的主要渠道之一。

  佛经翻译始于东汉中叶而终于北宋初年,前后持续一千余年,成为我国古代社会对外交流的重大文化工程之一。佛典讲席则前后绵延持续大约两千年至今未衰,成为我国古代社会重要的、贯穿始终的、社会大众参与最多的文化现象和文化活动之一,这不能不说是古代劳动人民和有识之士共同创造的巨大文化长城,也是古人留给我们今天的一份巨大的精神财富。